人的境况和树相同。它愈想开向高处和明亮处,它的根愈要向下。 向泥土,向黑暗处,向深处。 ——尼采
在不同的地点,我总维持相同的姿态。或是仰颈望遒劲的枝杈或在沿途观察每棵树的形态,无论我行走得多么猝然。我不是生物学家,但对探索自然会产生无限的预想与渴求。在一本书上偶然读到,想懂一颗树,无需什么欲望,心里面的东西,也无需装那么多,哪怕朴素到了极致也行,就像它身上的那些叶片,有阳光,有水分,又有风,它歌唱着,什么样的火焰也无法烧坏它。它始终和你相遇,不管你有多忙,住在多大的城市里。 始终觉得,一颗树就是一种别样的风景。走的路多了见过的树种也见怪不怪了。 在去往森林公园的路途上,亦在不停观望身后疾疾掠过的树丛。我喜欢看那些树,尽管它们的存在不会被路人和游客赏识,但我能真切感知到那些飘渺鲜活的生灵在空气中发芽,舒展,浮游,沉默的呼吸。天色灰蒙,光线有些飘忽微弱,这片森林看似被雾气笼罩。雨过天阴,只着了件薄衫在林中漫步,凉风吹的有些刺骨。预想着早些离开以免受冻。抽身时还不忘纵目那些树影斑驳。它们静默的不说话,就像个哑巴但并不表示它没想法。世间的一切都尽现它眼底,每一片叶子都是千万双眼睛窥探着尘世的浮华过往,风一吹便共鸣。 遇见一棵快频临死亡线的树。在今年夏天消逝的地平线。 树头早被横锯,光秃秃的只剩下盘踞着的树根。繁杂环绕的年轮在树盘上蜗居,由此便可得出它历代久远的寿命。树皮脱落的不成形,被刻划的字迹是罪魁祸首,就是从那开始一步步走样。无端想起童年的调皮模样,任性的用美工刀在临湖的杨柳树干上雕刻飞鸟鱼虫印划签名。回望这棵残破的树种才知当时太蒙昧。并非在矫情的自省,因我联想起自身。一棵树就如同一个人,历经风吹雨淋险象环生,才傲于苍穹。而我们总在贪图个人私欲和一时享乐摧残它,迫使它抱着残缺的生命延续被毁容的人生,那比直接砍伐一棵树还残忍。 回家的路途上,又习惯性的望天,看向悬在半空的树杈。 它们被喜庆的挂上沉甸甸的灯笼,那脆弱的枝头已压弯了腰。眼光变得闪烁我却无力做些什么。 归家后一直昏睡,子夜醒来。左眼微朦,凉意微顿。迎着满月,倾听万物寂静的生灵。耳膜倏然受鼓噪,窗外掠过的黑鸟撕破谁的沉默,像是浸润的咒语解开我尘封的祈愿。若我来世化身一棵树,不愿繁殖在这吵闹的街市。关于人群的窃窃私语,不再理会。 就像一棵树,扎根在远离尘嚣的沙漠绿洲,沉默如谜的呼吸。
|
评论